第276章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
    霍金斯警长走到西奥多身后,先把西奥多的手腕捆在一起,又將铁丝从其双臂间穿过,嫻熟地缠绕了两圈,將一端打了几个圈,另一端铁丝从中穿过,拉紧,又拧紧。
    西奥多尝试挣扎,发现手臂连移动都很困难。
    霍金斯警长又绕到前面,从下至上,近乎等间距地缠绕,每次缠绕都是两圈儿,最后打了个跟手臂一样的结。
    西奥多的两条腿被死死固定在前腿上,一丝一毫都难以活动。
    他尝试挣扎,却发现霍金斯警长捆绑的干分牢靠,根本没有挣扎的空间。
    稍微一用力,整个人便直挺挺地往后面倒去。
    比利·霍克扶住了椅子,让西奥多重新找回平稳。
    西奥多让霍金斯警长放鬆一点,重新开始挣扎。
    椅子吱呀吱呀地响了起来。
    西奥多挣扎的越来越剧烈,双腿交错,努力想把铁丝褪下去。
    椅子的尖叫声越来越尖锐。
    西奥多开始用力跺脚。
    椅子好像隨时都要散架一样,每一个连接处都开始吱呀作响。
    西奥多停止了挣扎。
    霍金斯警长用钳子剪断铁丝,放西奥多下来。
    两把椅子被拉在一起对比勒痕。
    西奥多留下的勒痕明显要比约翰·卡特赖特留下的要浅淡很多。
    但勒痕出现的位置与形態非常相似。
    比利·霍克取来照相机,对著椅子上的勒痕拍照。
    西奥多盯著勒痕看了一会儿,点点头:“凶手就是这样把两名成年死者捆绑起来的。”
    他拿出比利·卡特赖特的照片:“凶手在控制住两名成年死者后,先对3號死者进行了杀戮。”
    “凶手扼住3號死者的颈部,將其按在餐桌上,在1號跟2號死者面前將其杀死。”
    伯尼掏出笔记本,开始记录。
    身后咔擦咔擦声频率加快,比利·霍克恨不得长出八只手,带八个相机,同时操作,赶紧拍完照片,去做笔记。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提出疑问:“你是怎么確定凶手先杀死的比利,然后才对约翰跟埃莉诺动手的?”
    西奥多指指身后的椅子:“犯罪现场存在剧烈,明显的挣扎痕跡。”
    “我跟克罗寧探员刚刚都尝试过,尤其是我,那样的捆绑方式之下,想要挣扎需要非常大的力气,且要忍受剧烈的疼痛。”
    “我们留下的勒痕之所以远不如1號跟2號死者留下的勒痕深刻明显,就是因为我们没办法像两名死者那样,忽视剧烈的疼痛,做出更大幅度的挣扎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看向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。
    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点点头,揉了揉自己的肩膀:“刚刚我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掰断了一样。”
    “我毫不怀疑,要想留下跟卡特赖特家椅子上一样的勒痕,我的胳膊一定会脱臼。”
    西奥多点点头:“我们是在进行试验,但两名死者是亲眼看到3號死者要被凶手杀死,这才会引起剧烈的挣扎。”
    “除了勒痕以外,餐厅地板上的划痕也能证明这一点。”
    “餐厅里的划痕远比客厅中的要更加深刻。”
    “这说明两名死者的挣扎力道要比之前与凶手发生衝突时,还要大得多。”
    “还有这块地板。”
    他又指了指桌子上断成两截的木板:“这应该是2號死者挣扎时造成的。”
    “我刚刚尝试了一下,在双腿被捆紧的情况下,挣扎时最常做的动作应该就是双脚蹬地,或者用椅子腿撞击地板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並未被西奥多轻易说服,他摇著头提出异议:“如果换成是我,有人拿著枪抵著我的脑袋,我也会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。”
    西奥多否定了他的说法:“不,你不会。“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一脸错愕。
    伯尼也抬起头看向他。
    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则好像同他们处於两个世界一样,正歪著头举著那两块断开的木板研究。
    为了获取更充足的光线,看得更清楚,他先是挪到门口位置,发现自然光不够后,又打开了电灯。
    比利·霍克终於拍完照,把相机掛在脖子上,立马掏出笔记本开始记录。
    他记忆力很好,还记得之前西奥多说过什么。
    西奥多与霍金斯警长对视著,给出解释:“不管你怎样反抗,都不会比扣动扳机更快。”
    “冒失的反抗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。”
    “当被枪口抵在脑袋上时,更正確的做法应该是举起双手,解除武力,先向枪手表示臣服,告诉枪手自己是无害的,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,以降低枪手的警惕与敌意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想了想,好像的確是这样。
    西奥多继续道:“而且凶手的目的,就是要让1號跟2號死者亲眼目睹3號死者的死亡。”
    “如果凶手先枪杀1號跟2號死者,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杀死3號死者,完全没必要改变杀戮手法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想要说些什么,突然发现伯尼跟比利·霍克正站在西奥多身边,一左一右,埋头奋笔疾书,在记录著什么。
    他下意识看向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。
    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似乎觉得光线依旧不够充足,正把手电筒打开,借著手电筒的光反覆研究那两块木板,好像是在看什么绝世珍宝一样。
    这让他感觉自在了不少。
    他的目光掠过西奥多三人,落在那四把椅子上。
    犹豫再三,霍金斯警长再次提出疑问:“刚刚是在你跟克罗寧探员主动配合的情况下完成捆绑的。”
    “凶手当时应该只有他自己吧?”
    “总不可能约翰他们都在配合凶手,乖乖把自己绑起来让凶手杀吧?”
    西奥多想了想:“死者的確不打算配合,但在凶手的胁迫下,他们不得不配合。”
    他指向埃莉诺·卡特赖特坐的那把椅子:“1號死者的挣扎痕跡主要集中於椅背,前腿只有少量浅淡的刮痕。”
    “这不仅跟1號死者的力气有关,更与其捆绑方式有关。”
    “从勒痕来看,相较於2號死者而言,1號死者的捆绑显得业余且慌乱。”
    “凶手应该是先用枪暂时控制住了场面,然后让2號死者將1號死者捆绑,再亲自动手捆绑的2號死者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恍然大悟:“所以刚刚你让我来代替沙利文探员。”
    西奥多点点头,组织了一下语言:“这並不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。”
    “凶手是在闯入死者家后,突然爆发的衝突,进而不断升级,最终演变成谋杀犯罪。”
    比利·霍克飞快地记录著,往旁边挪了半步,用脚踢了踢正像珠宝鑑定商一样端详木板的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。
    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看了看比利·霍克,又看了看伯尼,迟疑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木板,掏出个崭新的笔记本,学著他们的样子开始记录。
    西奥多满意地收回视线,转而看向霍金斯警长:“案发时门窗都是完好的,没发现强行闯入的痕跡。”
    “凶手应该跟死者一家认识,是被死者一家主动让进屋內的。”
    他语速减缓,方便眾人记录。
    霍金斯警长与西奥多对视片刻,自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。
    除了他跟西奥多以外,其他人都在埋头记录。
    这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。
    他调整了一下站姿,摸摸口袋,只摸到烟盒跟火柴盒,又把手放下,点点头附和著:“没错,是这样的。
    '
    “那些窗户都是后来被人打破的。”
    “至少案发那天它们还都好好的。”
    伯尼三人齐齐抬头看向他。
    西奥多持续盯著他:“1952年7月11日晚上,凶手敲响了死者的家门。”
    “能在这个时间登门造访,並被死者请进室內,这说明凶手不光跟死者一家认识,应该比较熟悉。”
    “进入室內后,双方进行了谈话,谈话地点应该是在客厅。”
    “谈话很快升级为言语衝突,並更快地升级为肢体衝突。”
    “凶手与2號死者大打出手,在死者家客厅內扭打在一起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叫停:“等等。”
    他反应了一会儿,才反应过来2號死者指的是约翰·卡特赖特,问西奥多:“只有约翰?他一开始只跟约翰打起来了?”
    西奥多点点头:“凶手跟死者一家相熟,且凶手並没有提前策划杀死死者一家,甚至双方的衝突可能都是临时爆发的。”
    “当衝突发生后,死者一家並未意识到凶手决定痛下杀手。”
    “否则完全可以分散逃跑,至少能活下来一到两个人。”
    “死者家距离波普家只有几十码的距离。”
    “如果死者一家从一开始就意识到凶手要杀人,或者凶手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要杀人的意思,完全可以向波普家求助。”
    “因此在衝突最开始,2號死者与凶手爆发衝突,1號死者应该在劝架,並未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”
    顿了顿,確认霍金斯警长没有其他问题,西奥多继续道:“2號死者与凶手的衝突十分激烈,对死者家的客厅造成了大量破坏。”
    “衝突持续时间不长,在意识到凭藉个人体力无法控制住场面后,凶手掏出了枪。”
    “局面立刻落入凶手的掌控之中。”
    “凶手將死者一家逼入餐厅,找来打包铁丝,要求2號死者將1號死者捆在椅子上,再將2號死者捆住。”
    “接著凶手將3號死者扼杀在1號与2號死者面前,並隨后射杀了两名成年死者。”
    “完成杀戮后,凶手对现场进行了破坏,翻乱死者的家,然后离开。”
    “第二天,与1號死者有约定的波普的妻子发现死者家的异常,选择报警。”
    他衝著霍金斯警长点点头:“霍金斯先生,你是对的。”
    “凶手来自孤松镇,而非谢南多厄县警局给出的路过隨机杀戮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沉默片刻,神情认真地看向西奥多:“我不认同谢南多厄县警局的结论,但也很难相信凶手竟然就是镇子里的自己人。”
    西奥多疑惑地看著霍金斯警长,不理解他这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。
    客观事实摆在这里,这跟相不相信有什么关係?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摇了摇头:“我跟约翰从小就认识。”
    “萨尔牧师,还有杰克,安妮我们几个几乎天天都在一起玩儿。”
    “孤松镇就这么大,大家相互之间都认识。”
    “我想不出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。”
    他不断地摇著头。
    西奥多很认同他最后这句话,点了点头:“的確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疑惑地看向西奥多。
    西奥多重复:“这不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。”
    “凶手是在进入死者家中后,才与死者发生衝突的。”
    “衝突不断升级,最终演变为杀戮。”
    “凶手最初並没有抱著杀人的想法登门。”
    “甚至其可能最初是抱有善意的,否则死者不可能让凶手进入屋內。”
    霍金斯警长沉默数秒,冲西奥多点点头。
    西奥多也衝著霍金斯警长点点头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    他心想,考虑到现场的破坏程度,以及案发后对现场的处理,验尸报告的完整程度,现场照片的缺损状况等一系列情况,这个案子近九年来毫无进展,並非毫无道理。
    霍金斯警长不知道西奥多心里在想什么,只是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。
    他看向伯尼三人,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跟火柴盒,问西奥多:“这就是你在《执法公报》上面的那篇文章里提到的调查方法吗?”
    西奥多点点头,给霍金斯警长简单介绍罪犯个性侧写。
    霍金斯警长听得头晕眼,暗暗后悔。
    他忙再次转移话题,问起了d.c的情况。
    他几乎一辈子都呆在孤松镇,对d.c这样的大城市很好奇。
    西奥多有些失望。
    伯尼跟比利·霍克很快记录完毕。
    伯尼合上本子接过话题,耐心地向霍金斯警长介绍著d.c。
    他是去年十二月才到的d.c,然后不是在调查案子就是在参加选拔培训,一直到今年妻儿搬过来,才在休息时间带著家人四处游玩儿。
    马丁·约瑟夫·克罗寧也记录完了。
    他的速度要比伯尼跟比利·霍克还快,之所以最后才停下来,是因为他后面记录的全都是自己的疑问。
    他不太习惯像霍金斯警长他们那样,有问题当场就提出来,以求获得解答。
    他更习惯先把问题记录下来,自己思考答案。